信念與教化：陽明後學的政治哲學

導論 信念政治與社會教化1
一、儒家的德治傳統2
二、信念與良知力量6
三、教化與覺民行道10

第一章 政治哲學視域中的陽明學派興起17
一、學術史上對陽明學流播原因的分析18
二、發揮心體與構造社會25
三、收拾人心與確立信念34
四、走向民間與廣泛教化38
五、小結45

第二章 陽明學派的基本政治問題47
一、治心與治世47
二、萬物一體與理想秩序54
三、良知與準則59
四、覺民行道與社會教化63
五、學術與政治66
六、小結69

第三章 王畿的政治理想與講學事業71
一、先天正心與良知政治72
二、一體之治與擔負世界79
三、誠偽之辯與王道理想86
四、講學事業與政學合一90
五、小結96

第四章 歐陽德的政學合一思想98
一、學與成聖之路100
二、政與良知本體106
三、政學本非二事113
四、小結123

第五章 鄒守益的禮治思想125
一、以心說禮與以禮說心127
二、禮治精神與鄉村建設139
三、泥守古禮與禮本人情148
四、小結156

第六章 聶豹的教化思想158
一、歸寂之學與信念政治159
二、人倫教化與端正風俗166
三、仕學一體與辯學為政176
四、小結182

第七章 王艮的平民政治思想184
一、政治狂情與政治理想185
二、治世與治身191
三、師道與教化197
四、小結203

第八章 李贄的異端思想207
一、穿衣吃飯與理想政治209
二、童心真心與真實生活215
三、一人一用與個體自由223
四、聖凡同一與人人平等228
五、小結234

結 語237

附錄：王陽明的傳統觀及其現代意義242
一、聖人尊崇與理想認同242
二、批判虛文與質疑先儒246
三、思想革新與多元接納253
參考文獻257
後 記267

導論
信念政治與社會教化

真正的哲學家及其思想不僅只屬於他們自己生活的時代，而且屬於所有的時代。明代的陽明學派向來被視為心性儒學的主要派別，指的是明代中後期以來，以王陽明為宗主的、以陽明弟子和再傳弟子為主要組成人員的一個革新式的儒家思想流派。其為學注重對人的內在心志力量予以開掘，從人的內在性維度來理解世界並賦予世界意義和規則。就儒學發展史而言，王陽明及其學派的哲學思想對明代以後儒家學說的發展影響深遠，至今仍然值得反復研究。他們的哲學思想既是思想史上的論題，同時也具有現實的意義。

海外陽明學新作《人生第一等事——王陽明及其後學論“致良知”》的作者瑞士學者耿甯認為：“王陽明開啟了中國在十九世紀末西方文化大舉入侵的最後一次哲學—心靈活動。王陽明學派在中國是後無來者的。它擁有一大批重要的追隨者，並影響了中國明（1368—1644年）最後一百二十年裡的整個精神文化氛圍。”耿甯對於陽明學派的歷史定位當然符合思想歷史的事實，在中國思想史上，對陽明學派地位的判斷也大致如此。但耿甯將王陽明及其學派的思想僅定位為“哲學—心靈活動”，這顯然是不夠的。

實際上，所有的儒家學派，無論其理論的表現形式如何，都很難脫離政治的關懷和政治的思考。在這個意義上說，作為儒家思想史上的一個重要學派，對於陽明學派思想的理解，不能僅僅局限在心性層面，還應該從承續儒家的道德政治傳統的角度予以闡釋。我們認為，除了王陽明本人的哲學裡包含了豐富的政治哲學思想之外，在他的“重要追隨者”那裡，也同樣體現了這一點。陽明後學奉王陽明思想為基本信念，對王陽明主張的政治理想、政治關懷、政治規則、政治路徑等多有發揮，並將這些思想深入推行到社會生活中，教化民眾，在明代中晚期形成了聲勢浩大的“心學”運動。

這場“心學”運動，既是王陽明心學思想的推廣，也是傳統儒學發展到王陽明那裡之後的一場社會教化與社會試驗的運動。從思想層面上說，陽明後學對於王陽明哲學作了多重維度的發揮，但是根底還是不超出陽明心學的基本範圍。因此，陽明後學思想表現在政治哲學層面，大體上是對王陽明政治觀念的一些闡揚，他們恪守著心學的基本信念，在社會上開展了一場基於心學的教化運動。那麼，在心學的立場上，陽明後學的思想在何種意義上指向了政治哲學層面以及如何指向？他們對於儒家乃至王陽明的道德政治觀念作了何種發揮和落實以呼應傳統儒家的政治關懷？在政治哲學層面又體現了何種特點？本書試圖對這些問題作一探討，通過對陽明學派總體特點以及陽明後學部分人物的個案分析，來探討陽明後學思想中的政治哲學向度及其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