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里斯多德《創作論》概述
一、現代詩學史上的一段插曲
當代詩學交流史上有一段有趣的插曲,簡單敘述如下。和托鐸洛夫一齊推動結構詩學的熱內特在1987年出版的文集《門檻》(Seuils)中,曾追憶當年為門檻出版社(Éditions du Seuil)籌畫詩學叢書的歷史因緣。他們推出的第一本書是1940年代美國學者韋勒克(René Wellek, 1903-1995)和華倫(Austin Warren, 1899-1986)合著的《文學理論》(Theory of Literature)的法譯本;第二本才是亞里斯多德的《詩學》新譯(Genette, 1987, p.33,另參見Doležel, 1990, pp.11-32)。熱內特說當時編輯部「曾經激辯」是否應當收入此書(“Je me souviens de graves débats éditoriaux lors de la traduction française du livre de Wellek et Warren”)。其實,韋勒克與華倫的書無法承擔這份歷史的重量,熱內特辯護說:這本書代表「某種文學理論」(une théorie de la littérature),而非〔總體的〕「文學理論」(la Théorie littéraire),即使這本書出版時的法文譯名果然是La Théorie littéraire(「文學理論」)。可見法美文學交流史上也不乏人情關係的產物(Genette, 1987, p.84)。
我們並不需要還給亞里斯多德一個公道,學術史是最好的證人。前衛的《門檻詩學叢書》標榜跨出門檻,走向未來,但是為何採納一本最古老的文學評論呢?三位主編除了上面提到的兩位外,還包括日後以女性主義著稱的愛蓮‧西克蘇(Hélène Cixous),他/她們之所以推出亞里斯多德《詩學》的法文新譯本,附有四百頁的註疏,其實是企圖透過結構詩學和符號詩學的理論框架,將這部西方詩學經典再度介紹給世人(Dupont-Roc & Lallot [Eds. & Trans.], 1980)。因此,筆者認為我們有必要「再度」介紹這位西方文藝理論開山祖的《詩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