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記者是一份迷人的工作,卻不是一份致富的職業。
這句話是我在澳洲雪梨大學University of Sydney攻讀傳播碩士時,英國老教授Dr. Neil Worland(我的恩師)第一堂課的第一句話;這句恩師的啟示錄對我而言,詮釋的是「新聞正義」、是「新聞道德」。
回憶起民國八十一年間由澳洲返台定居之後,正式踏入台灣的電視新聞界,澳洲電視記者的執行模式曾經讓我成為國內保守派教授們上課批判、鬥爭的最佳教材,原因是:我那一針見血的播報方式、寫實派的作風,引起他們廣泛的討論,我曾在他們的「砲轟」下受挫;不過在試問自己錯在哪裡之後,很抱歉,我還是想不出本人錯在何處,當然我更是感謝我的衣食父母(中視)多年來全力支持我的新聞風格。
長久以來,社會秘密檔案就是我求真求實的理念下的產物,節目一做做了三年多,並且由一個默默無名的小節目晉升成為全國最受歡迎的新聞節目,這其中除了自己的堅持之外還有不少長官以及工作夥伴的支持,石永貴先生(前中視總經理)、江奉琪先生(現職任中視總經理)、湯健明先生(新聞部經理)、翟翬先生(新聞部副理)。以及陳時煉先生、曾海堂先生(檔案攝影)等都給予我極大的幫助。
所以,當一位記者不再好奇時,也就是她或他該退休與轉型的時辰到了。每一位新聞記者都必須善於觀察洞悉每一樣人地物的正反兩面,如果當一位記者只能單面觀察時,那他就準備「挨告」上法庭了。在製作社會秘密檔案時,檔案小組可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們最怕的是遭人利用。社會秘密檔案希望成為正義的公器,一直是我們的希望與心願。
在此,我還想提出不少新進的新聞記者最容易掉入的陷阱,那就是在眾多有線電視激烈地競爭下,大家「搶快不搶真」,獨家滿天飛,其實這樣的報導方式,常常誤導了閱讀大眾「知」的權利,對於難以取得實證和無法親身了解的人事地物,我寧可不要,也不要去害人。第四權(媒體)應該是正義公義的,而不是助紂為虐。
「負面事件,正面宣傳」──這是新聞道德的最高境界,中視新聞部在製作「社會秘密檔案」節目時,為達正面傳播的目的,一些不為人知的社會黑暗面,我們將其理性地分析:社會需要負其大部分的責任,所以製作小組,盡量以探討真相,給檔案報導一個正面性意義;正本清源地告訴觀眾:生命雖不盡完美,我們仍應該心懷希望、勇敢面對。當然社會秘密檔案製作成功的其中訣竅無他,那就是「心」正、「報導」必正。
在新聞界的日子裡,很感謝金鐘獎的肯定以及曾虛白新聞獎的認同,曾有人說我一路走來,是平順且平達,但是,我一直並不以此自滿,新聞界有一句俗話「一日狗熊,一日英雄」,英雄與狗熊天天換人做,而這句話對我的意義是:挫折不會是永恆,努力方為上策。
也許你會這麼問,陳進興挾持南非武官的事件中,我在媒體前面的表現,真是十足的「另類狗熊」。事件之後,我對於自己有一番深切的省思,我自認在我的專業領域中,自己仍是一位十足的英雄,回憶起那一晚一句「陳進興你會自殺嗎?」「如果你要自殺會在何時、何種情況下自盡?」這一針見血的問題嚇壞了全國觀眾及陳進興,但是我卻認為我問了一個令陳進興思考的問題:你真的想死嗎?甚至我還認為我間接使混淆的情況明朗化。
事件之後,我飽受部分媒體的修理,甚至XX大學新聞系某副教授公開批判我,冷靜承受的我,依然堅定地認為「我沒有錯」,我只是問了一個大家想知道卻不敢問的問題,還記得那一晚幾乎全國的主播都成了張老師,拼了老命要和陳進興拉關係,我不懂這對事件的真相有何意義。
你一句,我一句甚至連什麼陳大哥、「陳董」、「好漢」這種高尚的稱呼都用在陳進興身上,全國觀眾看了一整夜的馬拉松式快報,看的全是一些重複性的對話,大家仔細想想,大家當夜不也就是想知道陳進興最後會如何了結自己(因同黨高天民以及林春生都是以自盡來劃上休止符)。既然是大家最想知道的問題,為什麼我不能問呢?我不想當張老師,又不顧失去記者的中立角色,那何不說出真心話,讓所有的人「突圍」而出。
在我廣閱國外媒體處理類似事件時,我發現國外同業在處理同類型的問題時,也曾問出如此明快的問題,反觀國人面對事實真相的認知態度就大不相同。到底是我太另類了呢?還是記者該改行去當輔導員,在這個對與錯社會評價不同的社會,我引發的效應的確是個很好的研究教材,無論傳媒對我的論斷為何,我捫心自問我自己對得起被害者家屬和司法正義,更對得起我學的新聞專業(事件後,我曾打電話向雪梨大學的教授討教過我處理新聞的方式,所得到的成績是滿分的)。
此外也曾經有人來信和在網路上問我:做一位新聞記者最困難的地方在哪?我認為危險的人事物都難不倒我,最難的應該是記者的會正義感不能把持,所以在社會秘密檔案揭露了獨居老人的問題時,我曾對自己立下誓言,一定要讓這些獨居老人得到政府的重視以及爭取改善的方案,若無法達到這目的,我誓不罷休,這的決心,我不是第一次的貫徹實行,過去有許多案例,我都成功地讓弱勢者得到救援,養兒「妨」老的系列推出之後獲得迴響,目前這個系列已經播出近百集了,在此我特別感謝李總統的關心,以及阿扁市長的重視老人問題,當節目批露成為焦點之際,長官們立即指示全面救助,以及修改老人福利法。
關於真理、正義、公義的追求,是我自我恆心的考驗,是自己給自己最大最難的題目;做為一位新聞先鋒,必須在別人尚未給予你難題之前,先給自己難題,您認同嗎?
最後,如果我還有什麼沒說的,請看中視社會秘密檔案吧!